我靠绝技做“网红” 海宁——最后的补缸匠

“修缸补甏”这词，对于90后，00后来说，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。可就在四五十年前，几乎每个家庭都要用到米缸、酒坛、菜甏等陶制品。

因为易碎，修缸补甏的补缸匠也曾有很多人。到了现在，这些老将人们仅存于酱厂、酒厂。

海宁裕丰酿造的张师傅就是凭着这门手艺，全厂十万多只醋缸酒坛全是他修补的。

柯灵的《酒》中有一段描绘的就是补缸匠的工作场景：“成堆的酒坛，坛子是空的，一个个张着口，横起来叠着，打底的一层约莫有几十只，恰像是埃及的金字塔。酒坛垩着白粉，衬托在碧琅琅的晴空下，颜色鲜明愉快。要是凑巧赶上修坛时节，金字塔撤去了，随地零乱地摆着，修坛的声音显得十分热闹，铁器碰撞陶器，成为一种清脆悠扬的打击乐：叮当，叮当……合着疾徐轻重的节拍，掠过水面，穿过竹林，镇日在寂静的村中演奏。”

海宁裕丰酿造厂区，伴随着响声，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出现在了我们眼前。他叫张关金，目前海宁仅存的还在修缸补甏的师傅。54岁的张关金，19岁时拜师学艺。一柄小铁锤、几只铁锥就是他的全部行头。

张师傅的工作，就是每天从这清脆的敲击声中开始，普通人听来一模一样的敲缸声，在他的耳朵里却是千差万别，从中他能准确地找到破缸碎坛，找出其中的破绽所在。一条很细微的长缝，一个小小的沙眼，都会影响使用张师傅说，补缸是个技术活，听力和视力要好，因为找缸的裂缝，完全靠声音分辨，他学了3年才能开始上手。

这一个个毫不起眼的酒缸醋缸有着上百年的历史。1836年，诗人徐志摩的祖父徐星匏老先生创办徐裕丰酱园时，用的就是它们。

在醋缸酒坛的破损处去皮，补缸人称之为开路，路开的好不好，直接关系到修补的质量，这也是修缸补甏最难的步骤。张师傅说，练了至少十几年，他现在眼睛不看也能敲。在铁锤和铁锥急促的敲击声中，缸的表面迅速被击碎，表皮四处散落，一条宽一厘米，长二十多厘米左右的路出现了。整个过程持续2分钟左右，张师傅敲了200多下。

路开好了，接下去的就收缝。张师傅抽出一根细长的铁条，用小铁锥将铁条打出两个钩做成一个铁襻，再小心翼翼地在裂缝两旁凿两个小洞，在两个小洞之间串上铁襻。铁皮上去后，把缸收紧，把整个裂缝收紧就不会裂开来了。之后，张师傅便在刚刚开的路上涂上专门为补缸调配的树脂材料；而一些更细小的空洞，只需要开出铜钱大小的表皮，直接用树脂补漏。从开路到补缸，总共5分钟。放置一晚后，经过修补的醋缸酒坛就可以再用了。每天，张师傅平均能补缸15个，酒坛60个左右。每年，酿造厂里进进出出的酒缸超过100000个，其中最值钱的是1000多个500升的大缸。大大小小的缸，一年下来张师傅总得修补上万个。

因为会这门手艺的人越来越少，很多时候，他还要跑去外地的酒厂酿造厂当外援。去年，上海金山一家厂专程开车来接张师傅去补缸，补好了再送他回来。裕丰酿造厂里，每一个缸坛都已经被缝缝补补了几十年。再过2年张师傅也要退休了。张师傅说，他没有徒弟，大概等他们这批人都老去以后，补缸匠这个行业也将随之变成历史。